望着沉沉入睡的李恒,宋妤细心地用洗脸毛巾帮他擦手、擦嘴、擦拭脸蛋和脖子。
后来更是换一块毛巾,打湿帮他擦脚。
孙曼宁一直在边上旁观,直到宋妤把空调调好温度,才呐呐地问:“这是你主卧呀,难道你今晚让他在这睡?”
宋妤语气恬淡,头也未回:“曼宁,这种水平的问题,不该出自你之口。”
孙曼宁一屁股坐椅子上,撇撇嘴说:“好吧好吧,虽然你们去年就在对面县城旅舍同
床共枕过了,但那不一样好不?
那是在外面,这是在你家,你爷爷奶奶全在家呢,都看着呢,你真和他同床睡哇?”
宋妤拉上窗帘:“他今天在餐桌上的一席话,值得我付出所有。
孙曼宁语噎。
小半天过去,这妞才反应过来:“你们真打算毕业就结婚?”
宋妤眼带淡淡笑意说:“我全听他的。”
言下之意就是:对于毕业就结婚之事,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。至于将来会不会有变化?她也许左右不了,只寄希望于这个男人不忘初心。
孙曼宁站起身,走过来抱住她手臂说:“你对他真好,我真羡慕他。”
宋好带着好友出了卧室,关上房门问:“他去了一趟邵东?”
孙曼宁没撒谎:“在那边呆了10来天。”
宋妤问:“周诗禾也在?”
孙曼宁点头。
来到阳台上,宋妤凭栏远眺一番外面的洞庭湖,轻声问:“曼宁,你和周诗禾相处了两年,她是一个容易认命的人吗?”
事关两女之争,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。
孙曼宁思考一阵后还是说:“诗禾怎么讲呢,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容易生气,不容易动情绪。但就是这样一个性情温婉的人,我和叶宁却在她面前从不敢真的放肆。
在麦穗跟前,在其她好友跟前,我和叶宁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,没有任何顾虑。可当着诗禾的面,我们心里都有个度,玩笑开到哪就得收线。”
宋妤说:“你们怵她?”
孙曼宁手指比划比划,点头又摇头:“不是单纯的害怕她,诗禾比一般人更有容人之量。可能是我们和她的差距太大,仰望她,尊重她吧。应该是这样。”
宋好想了想,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孙曼宁假装郁闷:“白吃你一顿饭不容易哈,哎哟,看来我得掏心窝子啦。”宋妤莞尔一笑,侧耳倾听。
孙曼宁歪头,又思考一会说:“其实你的直觉或许是对的,李恒身边这些红颜知己里,诗禾可能会成为你最大的竞争对手。
来之前,我还在想,宋妤你若是不主动的话,毕业和他结婚的不一定会是你,大概率会是诗禾。”
宋妤慢慢收敛面上的笑容,沉吟良久问:“你也有这种感觉?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孙曼宁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,“是,很强烈。我相信不只是我麦穗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。”
宋妤说:“看来李恒在邵东这段日子,又对周诗禾上了手段吧?”
孙曼宁打着哈哈笑:“他就一花心萝卜呗,谁和他在一起,他就撩谁。
老实讲,大学还有2年,那完全是诗禾的主场,我真挺替你担心的。”
宋妤问:“肖涵和余老师呢?”
孙曼宁挤眉弄眼:“哈,你还指望肖涵和余老师?哈哈,她们漏的太多了啦,要是诗禾真的狠下心来,我觉得她们俩加一块都斗不过诗禾。”
宋妤说:“你对她的评价很高。”
“就凭她无声无息让李恒对她爱得死去活来,就凭她能在我们几个眼皮底下完美隐瞒两年,诗禾就完全配得上我的高评价。或许,我这评价还低了呢。”孙曼宁一脸佩服地讲。
宋妤觉得这话很有道理。
她甚至想,若是自己端午不去复旦大学,也许周诗禾有一天和他发生了关系,麦穗和曼宁她们都不一定知情。
不过,宋妤不会因此小看肖涵和余老师。
至少,肖涵和余老师很早就有了危机感,很早就对周诗禾有了防范之心,拥有这种敏锐嗅觉的她们,注定不会是易于之辈。
何况自己端午去庐山村,很大程度是肖涵激将过去的。好在她此行收获不小,肖涵达成了牵制周诗禾的目的,但自己也不是输家。
或者讲,在目前阶段,她和肖涵、余老师等人的战略目标是一致的:就是先压制住周诗禾。
这让宋妤想起了一句话,一句李叔同说过的话:物忌全胜,事忌全美,人忌全盛。
若是自己的家庭背景同周家、余家一样深不可测,那如今第一个被集火的目标就是她
了,而不是周诗禾了。
周诗禾本身无罪、本身也很低调,怪就怪在她太过完美,太过有才情,她的存在让所有人都忌惮,让所有人都无法安心睡觉。
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
见好友望着天际出神,孙曼宁忍不住问:“宋好,你在想什么?”
宋妤说:“我在想你的话。”
孙曼宁挽着她手臂说:“你和诗禾都是挺好的人,哎,麦穗在你们中间真是左右为难哈,有时候我都替她头大。”
宋妤问:“麦叔他们有没有发现李恒和穗穗的关系?”
孙曼宁摇头晃脑:“应该没有。要是发现了的话,肯定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呐,换我的话,肯定半夜拿把菜刀把李恒给剁了。”
宋妤失笑,本想打趣一句“那你以后要注意,免得孙叔将来半夜起来拿菜刀”,但打量一番曼宁的长相,又把这话给咽了下去。
李恒喝醉了,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已然是深夜3点过。若不是被尿憋醒的,他娘的还能睡。
眼睛还没完全在黑暗中睁开,伸开的右手竟然摸到身侧还躺着一个人。
他愣一愣,随即在床头摸索一番,终是把电灯拉开。
昏黄的电灯光下,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,却见宋妤一脸睡意地打招呼:“醒了。”李恒定定地瞅着她。
宋妤微笑问:“你怎么这幅表情?”
李恒压抑着心头的幸福,“你怎么在我床上?”
宋妤脸上笑容更甚,“这是我卧室。”
李恒想也没想,傻乎乎地问了一句:“你就不怕叔叔阿姨知道?”
宋妤答非所问:“你会让他们失望吗?”
李恒发怔,过一会猛然下床,去了卫生间。
宋妤想了想,也穿上鞋子跟了出来。
放完水,洗个手,李恒对等在客厅的宋好说:“昨晚没洗澡,感觉现在一身不得劲,
得洗个澡。”
宋妤说:“好。”
宋妤带着他下楼,来到了后面院子里,这里有个澡堂。
她本想去烧热水,却被李恒拦住了,“这么热的天,洗冷水更舒服。”
宋妤担心问:“会不会着凉?”
李恒道:“不会,我在家经常这么干的。”
见他已经开始扒拉衣服,宋妤没再多言,在外面等他。
十来分钟后,两人回到二楼。
宋妤拎着他的衣服进了洗漱间,开始帮他洗衣服。
李恒站在门口看着她,神情意动。
这一幕上辈子他见过很多次,早已习惯,可今生却难得一见,让他感慨万千,充满了回忆。
宋妤发现了他的异样,笑着问:“心疼我的话,可以一起帮忙洗。”
李恒走过去,蹲下身子,挑出自己的内裤洗。
他道:“其实可以明天再洗。”
宋妤说:“温度太高,湿气重,衣服堆着容易发酸发霉,这对身体不好。”
3件衣服,很快就洗好,晾晒到了阳台上。
湖风较大,吹在人身上嗖嗖地凉快,李恒问:“回房间,还是在这坐一会?“
出人意料的,宋妤说:“我们回卧室吧。”
“诶,成。”李恒应声,跟在后面进了主卧。
关门,上床,两人互相看着,气氛逐渐变得微妙,罕见地没了话。
宋妤不太适应这种环境,良久说:“把灯拉熄。”
李恒睡在外面,自动伸手拉熄电灯。
灯光一灭,房间再次陷入黑暗。
宋妤平躺在床上,等了会,却没等来他的咸猪手,刚刚明明感受到他有些蠢蠢欲动的
,才吩咐他熄灯。
她并不抗拒他的搂抱,或者相拥一起睡。
因为她知晓,每次见面他都会占点便宜才善罢甘休的,她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。又过去一会,宋妤轻轻问:“你睡着了?”
李恒望着天花板,“没有。”
宋妤问:“在想事?”
李恒嗯了一声。
宋妤今天的心情不错,揶揄他:“什么事比我还更有吸引力?”
李恒犹豫一会,道:“我在想,要不要向你投诚坦白。”
这下子轮到宋妤愣住了。
空气突然变得安静,两人好半晌都没说话。
许久,宋妤淡然说:“让我猜猜,你这次回了一趟邵阳,是和周诗禾有关?还是和王润文老师有关?”
她猜周诗禾,是因为之前与曼宁的交谈中,得知李恒和周诗禾的冷战已经结束。
甚至在来路上,孙曼宁还替她担心来着,担心将来毕业后同他结婚的会是周诗禾。由此可见,他和周诗禾的关系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。或者说,周诗禾可能在酝酿一些大动作,只是目前还看不透。
但无论周诗禾耍什么手段?万变不离其宗,本质核心肯定围绕着李恒、围绕着和李恒结婚有关。
至于王润文,那就更好猜了。
不待李恒回话,宋好很快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,“和王老师有关,对吗?”
李恒心一抖,没反驳:“是。”
宋妤沉默了,没做声。
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李恒硬着头皮讲:“王老师辞职了。”
宋妤没说话。
李恒道:“目前她跟着余老师去了东京游玩,将来可能会去新未来培训学校工作一段时间。”
宋妤平躺着,依旧没说话。
李恒暗暗深吸口气,又道:“她、她想做我女人。”
讲到这,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了?
于是闭嘴,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等着家长惩罚。
宋妤第一时间没开口,足足过去了20来分钟才缓过神,淡淡地说:“其实端午从沪市回来时,我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,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。”李恒没底气地问:“早猜到了?”
“嗯。”
宋好嗯一声,说:“上次提到王老师,我有些难受,也有暗示过你,委婉问你和她的关系,你沉默没有言语。
你的反常当时就让我明白,王老师将来大概率会成为我的姐妹。”
李恒默认。
几秒后,宋好问:“如果当时我把事情挑明了讲,不许你和她在一起,你会怎么回答我?”
李恒从心讲:“那这次我不会去邵市一中。”宋妤轻叹口气,“当时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,想去阻止你,但最终没说出口。因为我觉得王老师也是个苦命人。”
李恒低头,沉沉讲:“是我的错。”
宋妤没有去指责他,而是说:“把电灯拉开。”
李恒探出左手,拉开电灯。
宋妤侧过身子:“你看着我。”
李恒偏头,歉疚地与她对视。
四目相视一阵,宋妤说:“我问你两个问题,你不要撒谎,也不要违背本心。”
李恒应承下来。
宋妤问:“除了王润文和黄昭仪,外面还有其她人吗?”
李恒摇头,“没了。”
宋妤问出第二个问题:“去邵市一中见王老师的时候,余淑恒是不是也在场?”自家媳妇真聪明啊,什么都瞒不过,李恒道:“是。”
听到这话,李恒知道王老师这一关算是过去了,他点头,又点头,郑重道:“好。”
两个问题问完,一直观察他微表情的宋好确定他如实坦诚了内心状况后,才再次吩咐,“把电灯拉熄,陪我说会话。”李恒听话地把电灯拉熄,默默等待。
黑夜里,传来宋妤气质如兰的声音,“子衿曾说过我:说我心太软了,我应该在高考前就把你抓牢,就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。”
话毕,宋妤问:“如果真如子衿说的这样,大学你会去沪市?还是会去京城?”
李恒道:“京城。”
宋妤问:“那肖涵呢?“
李恒踟蹰小半天,最后嗫嚅讲:“那我今晚可能在她床上。”宋妤再次陷入沉默,过了四五分钟才开口:“这么说,我们三个你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放手的?”
李恒心道,你们三个都是我上辈子的老婆啊,怎么可能放手的?
宋妤问:“那麦穗呢?”
李恒道:“看缘分吧。”
宋妤有些惊讶:“为什么和麦穗就是看缘分?不说她现在,高中时期也不比子衿差。”
李恒心想,因为上辈子我和麦穗有缘无分啊。
如果宋妤真在高中阶段就答应做了自己女朋友,高考后自己去了京城,在宋好和子衿的左右夹击下,麦穗还会不会把心思表达出来,还真难说。
李恒道:“因为我一向很听你话的。”
宋妤身子顿住,忽然真的好后悔,后悔当初高三拒绝了他的表白。可是回头仔细想想,她那时候心里还是过不了子衿这一关,无法做到像肖涵那样释
然。
肖涵曾经和子衿也是闺蜜,但却能做到把公私分开,能准确掌握自己的喜好,从一开
始就清楚什么对她最重要。哪怕和闺蜜子衿闹掰了,也要和李恒在一起。
她以前就是缺少了肖涵这份果干,多了一份矜持,才导致现在的局面。
宋妤问:“如果你跟我去了京城,那其她人你该怎么办?”
其她人指的是余淑恒、周诗禾、黄昭仪和王润文。
李恒道:“如果我和你去了京城,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和她们有交集。”
宋好听得心情十分复杂,最后翻过身子,把头枕在他肩膀上,轻声细语说:“过会就天亮了,我们再睡会。”
“好。”李恒伸手搂紧她,低头亲她秀发一口,此时无欲无求,心情特别宁静。后半夜,李恒没再睡,想着各种心事,睁着眼睛到天亮。
第二天早上。
孙曼宁下楼没见到宋妤和李恒人影,才郁闷地发现自己起早了。可一楼庭院里满是宋
家人,她又不好缩回二楼去。看到孙曼宁一个人下来,后面却迟迟不见宋妤和李恒的身影,宋家几位长辈面面相觑,瞬间有了一个共识:妤宝昨晚和李恒睡。
要不然孙曼宁肯定是和妤宝一起下来的,绝对不会单独下楼。
不过就算如此,宋家几位长辈都非常有默契,没有去拆穿。40分钟后,李恒跟在宋好后面,两人大大方方从楼梯间下来。奶奶脸上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,招呼他们:“快去洗漱,马上开饭了。”
李恒诶一声,进了洗漱间。
宋妤则旁边的宋疏雨叫住,后者小声询问:“昨晚睡一床?”
宋妤默认。
宋疏雨问:“采取安全措施了没?”
宋妤眼角含羞,淡笑说:“小姑,他昨晚喝醉了。”
宋疏雨懂了其话里意思,但依旧语重心长地拍拍侄女肩膀,“有些事水到渠成就好,不用刻意避讳。万一有了身孕,就生下来。以李恒的身份,不会太过影响你学业。”
本来,搁以前宋疏雨是不会讲出这种话的,认为这世间没多少人比得过妤宝。
但昨晚嫂子口里的“周诗禾”给了所有宋家人很大压力,哪怕就是思想最开明的宋疏雨,也开始帮侄女支起了招。
宋妤知道小姑这是一番好意,没答应,也没拒绝。
侄女这幅模样完全在宋疏雨的意料中,但她也是点到为止,又拍一下宋妤手臂说:“你也尽快去洗漱,吃完早饭你姑父还要回城里去上班。”
宋妤问:“小姑父哪天再过来?”
宋疏雨说:“周末就过来。到时候你大姑父一家四口也会回来。”
大姑一家四口如今在大姑父老家,那边有长辈要过80大寿,得喝了寿酒才能回来。且
大姑父是岳阳一中的校长,暑假时间多得很,所以没像小姑父那么赶时间。早饭过后,小姑父回城里上班去了。但宋雨疏没走,留下来帮着哥嫂招待李恒。
而李恒、宋妤、孙曼宁三人则跟着爷爷和宋适去洞庭湖上撒网捕鱼。 1987我的年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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